
老刘的命运
初秋的中原大地,太阳的味道依然很浓。独自在发烫的大街上行走,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停歇。汗水一点一滴,痛也一点一滴,民工老刘心情就像暴雨即将来临时的天气异常沉重,两条腿跟罐了铅似的,总不听自己使唤,就连那高
初秋的中原大地,太阳的味道依然很浓。独自在发烫的大街上行走,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停歇。汗水一点一滴,痛也一点一滴,民工老刘心情就像暴雨即将来临时的天气异常沉重,两条腿跟罐了铅似的,总不听自己使唤,就连那高高挂在天际的太阳,也好象跟自己过意不去,投射过来的阳光发出异常的眼神,刺的他睁不开眼睛。这是老刘又来到这个城市的第十七天,自己的工作还没着落。
老刘出生在豫北的农村,人叫老刘,其实老刘不老,今年才三十一岁。在高中毕业那年,老刘和大他一岁的姐姐,同时以很好的成绩被东北的一所大学的中文系双双录取,在他们那个农村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但那年国家刚刚实行大学并轨制度,上大学开始收费,高昂的学费对一个农家来说无能为力。老刘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把机会让给了姐姐,就在那个秋天他跟随村里的青年去了省城的一家建筑工地,开始了与他理想完全不同的生活。
建筑工地上的活很累很苦,每天下班的时候老刘都吃不下去饭,但一天下来能挣50元,这对老刘来说已经很满足了,一月下来就是豫北农村人均半年的收入呢!
在建筑工地上每晚下班后,唯一的娱乐就是互相扯些黄缎子,来打发一天的疲劳,还有就是打扑克。老刘不喜欢这些,他喜欢看点书或者悄悄地坐在工地简易房外面,看从眼前走过的男男女女,用老刘的话说就是坐看街边的风景。老刘有他的梦……老刘有个习惯就是爱讲大道理,每当这个时候他俨然一副学者模样,也难怪这里数他最有学问。这样时间长了别人就都叫他老刘了,年龄大的也这样叫他,慢慢的人似乎忘了他的名字,老刘成了他的代名词。
他挣的钱一部分寄给上大学的姐姐,一部分补贴家用,一年年日子还算过的凑合。到大姐大学毕业走上了工作岗位后,老刘家的生活已经逐渐好了起来,他也找到了邻村心爱的姑娘结了婚。只是老刘心里总有一个淡淡的遗憾,没能走进向往已久的大学。
今年夏收的时候,麦子长的很好,他回家去收割麦子。就在他收完麦子准备返城的那天,一场意外却改变了一切,不知带给他的是福还是祸?
那天他跑到镇上准备买点进城时路上吃的干粮,碰见当年的同学虎子,就叙了叙旧,要回家时天已很晚了,在回来的路上经过村口的大桥时,突然听见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老刘顺着喊声冲了过去,只见桥下草丛中有一赤裸着身体的女子,在一个男人的身子下挣扎。老刘二话没说一拳砸了过去,那男子惨叫一声起身逃走,老刘追了好久没追上就又回来,这时那姑娘已经昏死过去,老刘顾不了许多,救人要紧!他把嘴对准那姑娘的口进行人工呼吸,但就是不醒来,急得他直掉眼泪。此时附近听见喊声的群众都赶了过来,不明真相的大家把他团团围住,送进了派出所,那姑娘送被人进了医院……此后的情况完全改变了他的命运,他被刑事拘留了,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老刘老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离家出走去了娘家,留言跟老刘从此一刀两断。有心脏病的老母亲因不堪打击而离开了人世。而此时的老刘人证物证俱全,他有口难辩。唯一的希望就是老天保佑让那姑娘醒过来,可是已经好长时间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老刘彻底崩溃了……
家里的天塌了,亲朋好友都纷纷与他划清了界线。老刘在一次又一次的审问和乡亲们的唾沫中近乎绝望。
豫北也好久没有下雨了,太阳也极不友好,白花花的照着,让人喘不过气来。各种各样的流言诽语铺天盖地的袭来,在这个不足千人的村庄越传越凶。老刘的心像掉在了冬天的冰窖里,从里到外地凉透!
……
然而,好人老天自然不会惩罚。
就在这个时候,老天终于睁了眼,在公诉开庭的前一天,从医院传来消息——受害人醒过来了。受害人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救我的那人在那儿?”
老刘终于无罪释放了,他从此沉默了,虽然罪犯不是他,是他救了人,但从此别人看他还是用异样的眼神。
这是豫北的农村,乡亲的思想都比较守旧,没人原谅他的嘴曾经对着一个陌生的赤裸着身体的女人。在乡亲的眼里,他应背负这个很坏的名声一生。
在家乡实在熬不下去了,老刘背着行囊就来到了这个他曾经打工的城市,这里有他亲手建起的高楼大厦。他想在这里寻求安宁,但以前的工地上的旧工友听说他的事情了,没人愿意要他。新活又找不到,此时的老刘真想死去……
诺大的城市也找不到一个暂时谋生的地方,这已是他来到这个城市的第十七天了……
在烈日下他独自慢慢地走着,在这个异乡的街头,在这个他亲手参与建设的城市,路过的行人谁也不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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