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城夜雨
初去梅城,不想入城之时被一场突至的瓢泼大雨将所有的心情淋了个湿透。山区的雨也有点像山里汉子火爆直率的性子,说来就来毫无半点征兆与来由,先前妩媚如女子一般温柔的阳光,在眨眼之间就被急遽流动的厚实而低沉的
初去梅城,不想入城之时被一场突至的瓢泼大雨将所有的心情淋了个湿透。山区的雨也有点像山里汉子火爆直率的性子,说来就来毫无半点征兆与来由,先前妩媚如女子一般温柔的阳光,在眨眼之间就被急遽流动的厚实而低沉的浓云收尽,天空被阴霾侵蚀得黯淡无光……隐隐地感觉到在云层上方咆哮的雷鸣带着急骤的闪电从不远的天际急涌而来……突然“哗”的一声炸雷夹杂着一道烈眼的白光闪至身旁,天空仿佛被撕裂成一个血盆的大口,遽然而至的狂风夹杂着滂沱大雨象着了魔的猛兽一般狂暴而又粗野地狂扫过来。天跟踏塌了似的,如豆一般的雨滴肆无顾忌,霎间连点成线密扎扎的铺天盖地直泻而下……此际两旁的树木如同虔诚的信徒低爬着身姿,被肆意横行的大雨凌辱得摇曳乱颤,在模糊的视线中所有能感受到的生命的迹象,无不默默而又无奈的承受着上天这种淫威的肆虐……转瞬间上苍的这份洗礼使得大地变得糟湿浑浊、一片狼藉而又凌乱不堪……生命的脆弱在大自然面前显得是多么的渺小而又不堪一击!
不多时,劲风一过暴雨骤停,整个大地顿时像是缓过了一口长气变得清和而又舒缓起来,雨虽依旧在下,天色却并未变得亮光起来。梅城的夜色来临得还是格外的早,尽管早春已过,可梅城的夜暗的味道很浓也很纯粹。雨水打湿透了的天空依旧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纱,四周高耸的群山像是一道无法穿透的黑色天幕,在青岚暮色的笼罩中,山城显得很渺小,那一栋栋层次分明错落有致的青砖碧瓦在远处山幕的映衬下更像是一副淡彩的水墨,古朴中的细腻与端庄倒也不乏流溢着一种温软的色彩与情调,此时眼前的景致从远到近都是那么朦胧,静静中透着一种山野特有的原始雅致,小城白日的喧嚣与浮华早已被雨水洗涤得很干干净净,在慵倦昏暗的路灯下,婆娑的街影被雨水浸湿得宁静而祥和……
此时的雨早已失去了来时的那种仓促与劲急,变得平缓而细腻,雨丝随风轻轻摇摆,静如柔弱处子的腰肢阿柔多姿。时不时的一缕山风夹带着噬骨的冰凉飘然而至…..夜雨姗姗,影影灼灼,沾衣欲湿的小雨渗着温软的情愫左右了我几乎所有的视线,我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完全陷入到这场异乡的雨水中无力自拔,一丝淡淡的愁绪随目光所及在悄然地蔓延,接踵而至只剩下心情的滑落……
我喜欢雨天,一直对丝丝雨线随意营造出的氛围与意境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恋与钟情,潮湿的空气中弥散着一丝迷离的温润微凉,雨丝带泪一般的美总是带给人一种窒息却又恍然轻飘的感觉。印象中的雨天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朦胧,一种清冷而又潮湿,迷离却又隐匿着失落的感受。透过这雨痕蒙蒙的薄雾凝视生命的过往,总会给予我一种别样的心境,置身其中,仿佛一切命中注定的若干花事都不过只是一场场梦中虚幻的景像,那些谨藏于生命最深处的若干郁悒霏霏的生命情节,亦或百年的心事都会随这细雨席卷而来……
人过中年再回首往事,再也无法辨识这夜色中的斑斓,一汪旧事如泛黄的相片,撩拨而起的记忆微澜弥散开的是心痛的眷恋,而抖落的却是伤心的尘埃,那些似曾相识的旧事,那些孑然而去且渐行渐远的感伤,似帘外渐渐细弱的雨声,不断地悄悄地打开又轻轻合上……在看得见却读不懂的地方无情地渲染着所有的情绪,温柔的契合了我此刻所有潮湿的心思。心归何处?虽明白来不及释怀的仅仅只是人生路过的风景,可一身愁意却如穿行千年的约定在今夜侵扰缠身,不关风月,也无关爱恨,也许这仅仅只是一种难以排遣又难以名状的闲愁,夜雨微凉,思绪纷乱。望着湿漉漉的天空,沉迷的心是透明的,那些憔悴于眉间的无边黑夜与忧伤像一首流韵的长歌在生命中轻潜而过。不知是这百转轮回的浮伤幽沉了拼缀不回的往事,还是往事随意放逐了永远无法搁浅的万般思量?人生本如雨,那些人世纷争的尘埃都随细雨化成一丝丝温柔侵扰着,人一生的宿命中总是交错着太多的无奈与悲凉,起伏波澜而又摇摆不定的种种际遇如残缺的零星散乱交集在记忆的深处,而命运总会在不经意间轻易地碎了你所有的期盼,即便是伸手可及,即便是竭尽一生……不知是流年遗忘了彼此,还是彼此淡忘了流年?假若时间能暗中偷换,那温暖我潮湿心情的仅仅只是擦肩而起时的点滴哀伤吗?
或许明天我依旧为一个个未知的充满诱惑的生命沼泽而沉迷不起,依旧无法读懂那看似瞬间的流浪与生命轨迹的变迁,依旧感受着种种高空聚然跌落的失意颠沛流漓在生命中的各个角落,依旧无法厌倦也无法拒绝那挥霍不尽的短暂快乐。不知这种被流年深深染指过的种种哀伤到底是该轻松的遗忘还是应该被凝重的忆起?
梅城的雨无声也无痕,心却随你来也随你而湿,身为过客,在异乡的夜晚心神如此不宁而心情却又如此的纠结。
孑身于今夜的漂泊,我终将无语以对。
2012年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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