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骂人的风度及其他
有人说恶骂是杂谈招揽人气的不二法宝,因之要对恶骂者毕恭毕敬,奉若上宾,乃至视为镇坛之宝,我深不以为然。何哉?恶骂乃是人类的一种恶习,不值得提倡,而且动辄拿祖宗八代地糟践,实在是下作之极也。我相信大多数
有人说恶骂是杂谈招揽人气的不二法宝,因之要对恶骂者毕恭毕敬,奉若上宾,乃至视为镇坛之宝,我深不以为然。何哉?恶骂乃是人类的一种恶习,不值得提倡,而且动辄拿祖宗八代地糟践,实在是下作之极也。我相信大多数网友对这种恶骂都是非常反感的,当然也不排除有那么几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见别人骂得脸红脖子粗的,以为有趣,哈哈一乐,处之坦然,幸灾乐祸。但是,就是这些人,如果有人指着他的鼻子祖宗八代地操,我相信他们也决不会如闻仙乐而陶然自得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应该什么都不骂,人人都做一个不讲脏话的好孩子呢?显然这是做不到的,因为现实生活中也确实有些该骂之事和该骂之人,如果我们坐而视之,不发一言,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因此我主张该骂的时候还是一定要骂的。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读书杂谈要把“板砖相向”和掐架作为宗旨的初衷吧。
然而接下来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骂?自古至今,骂人的事情是层出不穷的,虽伟人圣贤而不能免。既然不能免,就有一个如何骂的讲究。论坛毕竟是个码字的地方,不是公共厕所,不能臭气熏天,我以为必要的讲究还是应该有的。且看看古人是怎么做的,陈琳写过讨曹操的檄文,其中虽辱及其父(说曹父是宦官养子,这也是事实),但主要文字还是针对老曹的,所以老曹后来在抓获陈琳后才会表现得那么宽宏大量,饶了他一条小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骂我老曹也就罢了,干嘛提我父亲和祖父呢。陈琳赶紧解释道,其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于是乎,满天的乌云也就散了,两个人还成了好朋友。再来看看骆宾王骂武媚娘,亦不过是“入宫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翬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和“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之类的词儿,辞彩飞扬,气势惯通,连武则天看了之后都连连点头,指责宰相失职,把这么好的人才放给了敌人。难道老骆不会亲娘八辈地骂吗?是不为也非不能也。老骆好歹那也是初唐四杰中人,那种下作的事情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用李云龙的话说叫作“丢不起那人”。再看看诸葛亮当年骂死王朗,读过三国的人应该耳熟能详,最厉害的话也不过是“苍然老贼,皓首匹夫”这八个字,居然就把王朗给活生生地气死了。试想,如果诸葛亮只是你娘你爹地乱骂,我相信老王朗根本就不会被气死,只会冷笑,反而会轻看了诸葛亮。再说了,你能骂谁不能骂呀,这太简单了,连三岁小孩都会,如果王朗当场也对着孔明你娘你爹地骂将起来了,岂不是令天下人笑掉大牙。
近代以来,鲁迅先生的骂人应该说是最为著名的了,但通观先生的杂文集,真正对着谁操祖宗八代的恶骂可以说没有,最多也就是指斥自己的讨伐对象为苍蝇、跳蚤、落水狗或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等等,尖刻而不失幽默,辛辣却又堪回味,有理有节而又有度,这应该是一种文明人的风范。我想,这种风范之于红袖添香和读书杂谈,也应该是适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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