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人如玉隔云端
“李后主曾有词赞佳人肤白为‘缥色玉柔擎’,所言果然不虚也。只是我看不若用‘缥色玉纤纤’一句更妙。”我兀自笑了,恍若眼前果真有一男子,着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腰际斜斜地横插一紫笛,神情慵倦闲适,仪容清
“李后主曾有词赞佳人肤白为‘缥色玉柔擎’,所言果然不虚也。只是我看不若用‘缥色玉纤纤’一句更妙。”我兀自笑了,恍若眼前果真有一男子,着泼墨流水云纹白色绉纱袍,腰际斜斜地横插一紫笛,神情慵倦闲适,仪容清华,若水月观音。人生若只如初见。非也,非也。如此与玄清的初见倒当真不如与玄凌在杏花天影里的初会。彼时,男子从漫天杏花中走出,丰神俊朗,灼灼其华,“我是——清河王”,他如是说。或许在那时,甄嬛就已经玄清相遇了。此时的甄婉仪恼羞成怒,深恶清河王的放浪不羁,急掩住已被觑见的玉足。想当初张无忌窥见了赵敏的双足,倒为两人日后的终成眷属做了一个花絮。无数次的希求玄清与甄嬛真的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到头原来,只是一场空,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浮云雨。翩若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越艳罢前溪,吴姬停白苕。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堕珥时流盼,修欲御朔空。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昔日梅妃为玄宗所宠,乃作惊鸿舞,一座光辉;前皇后纯元思之深切,倾其心力再作惊鸿,一舞动天下。此时大殿上的甄嬛果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衣袂翻飞,云袖流动,舞姿轻扬。不曾忘记,一个旋身的空当,遥遥望见,漫天紫色细碎萝花之下,清河王清越而来,执长相守悠然吹奏,笛声婉转清亮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所幸,甄婉仪借此东风晋封甄婕妤。遗憾的是,这惊鸿舞却是为玄凌所舞。
长相思,摧心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长相思、长相守是先帝与舒贵妃凝固的天长地久,这份情意自当由他们的传承者延续下去。可惜,玄清选错了人。这爱终因种种情不得已与不由自主而被束缚。只能空自叹息,命运何其弄人。长相守悠远清朗,三回九转;长相思婉转悠扬,诉尽衷肠。可怜,长相思、长相守终究不能相守。
玄清贴身带着的小像,浸着杜若的馨香;翻月湖莲花朵朵,明媚水华,簇成滟滟的锦缎;桐花台盛开于墙边的夕颜,晨开暮落,纯净如斯,短暂如斯;镂月开云馆茂盛绚烂的合欢;凌云峰清河王府邸孤傲独姿的绿梅,缕缕清香幽然逸出。细观清与嬛嬛的爱情,无不与花相连,而他们间的情与爱俱已随着花落消逝,有过花蕾初绽的萌动,有过花开极盛时的热烈明丽,自然也有花败之际的萎靡,终是曲终人散空愁暮,花落情消意难续。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火烧眉毛,且顾眼下。”槿汐一歌点醒梦中人。机缘巧合,怕也是这歌促成了一段好姻缘,只是这姻缘过于短促了。雨中,两人交付了彼此,确有些苦尽甘来的意味。这是旧的终止也是新的起始。这新中意味深远,心下黯然。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
四张机,咿哑声里暗颦眉。回梭织朵垂莲子。盘花易绾,愁心难整,默默乱如丝。
……
九张机,双花双叶又双枝。薄情自古多离别。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九张机中满溢着男女之间殷殷的爱意与切切相思。让人情不自禁,难以自持。玄清在紫禁城侍疾的二十七天,甄嬛莫不是在望眼欲穿的等待。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我心悄悄。两人的宿世姻缘早已在甄嬛与玄凌相遇的那一刻起初现端倪。玄清握着心爱之人的手在那张合婚庚帖上重重写下“玄清甄嬛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一种凄清悲戚之感强烈的漫过心意。泥金薄镂鸳鸯成双红笺,首尾相连的凤凰于飞,并蒂莲暗纹的底子。心悄无声息地碎了漫天。采苦采苦,于山之南。忡忡忧心,其何以堪。汝心金石坚,我执冰雪洁。凝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朝云暮雨心来去,千里相思共明月。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渺渺如我们,心中亦有愿得一良人,白头不相离的美好希冀。自古女子所重的左右不过一情字。愿有一人能与自己交颈而卧,共观旭日初升,星沉月落,云卷云舒,有着云蒸霞蔚般的绮丽,愿有一人在我无意时将我二人衣缡结起,痴痴地笑,彼时,我笑道,始知结衣裳,不如结心肠。我的良人宠溺地刮过我的鼻尖,如斯美人,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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