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从哪里来
米从哪里来?这确实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记得小时候,大人们问小孩这个问题时,小孩们理直气壮地说,从粮食局,用购米证买的。今天的小朋友肯定回答是从超市买来的。这是城里小朋友的回答,乡里的小朋友会说是用打
米从哪里来?这确实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记得小时候,大人们问小孩这个问题时,小孩们理直气壮地说,从粮食局,用购米证买的。今天的小朋友肯定回答是从超市买来的。这是城里小朋友的回答,乡里的小朋友会说是用打米机打出来的。自从小型碾米机普及以后,老式的稻谷加工工具就完成了它几千年的历史使命。所谓划时代,就是与传统一刀两断,再无牵连。碾米机代替了沉重的砻子和碓,开关一按,就能流出白花花的大米,同时,也为治疗香港脚的药品留下了长期的利润空间。
砻子一词,字典上有专门的解释,就是去除稻壳的工具,后辈人再也无缘得见了。砻子同磨一样,由上下两个圆盘组成,比磨大很多,下盘固定,上盘活动,中间有轴,逆时针旋转。磨是用石头做的,而砻子是用竹篾,木片和黄泥做的。竹篾做圈,黄泥定型,中间有规律地排列木片组成牙盘。过去的砻子匠人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主人没有尽力招待,做出的砻子推起来非常吃力,三个人站不下,两个人推不动。
我小时候最喜欢看外婆推砻子了,推砻子有一个专用的木头钩子,外婆的脚一前一后站着,一推一拉,非常轻巧,砻盘飞转。米流哗哗,看得我眼花缭乱。
砻子的砻字读“龙”,新宁土话称为“礧子”,我原来以为是我们新宁人的变音,后来在网上一查,安徽和长江一带皆称“礧子”。
砻子加工出来的大米称为糙米,不好吃,只有老鼠喜爱。糙米需要放在碓里舂,碓分成碓坎和碓身,碓坎就是“臼”,用石头凿空,下小上大,像一个窝窝头。埋在地上,里面盛放糙米,碓头有铁齿,不断冲击,糙米在铁齿和石头中间摩擦,变得油润光滑。碓头和碓身是一个丁字型,碓身很长,像一架飞机,飞机的翅膀安在两个半圆的石窝中,起支撑作用,碓尾巴是很宽的踏板,可让几个人同时用力,老人们带着后辈们踩碓舂米,碓头一起一落,拨米棍一伸一缩,就好像牙齿和舌头一样配合默契。随着节奏,老人们会讲一些让后辈们大加惊叹的古老白话,忘记了疲劳,忘记了枯燥。
舂出的米还要经过米筛的筛选,和簸箕的分离,把精米碎米和糠秕严格分开,米糠喂猪,碎米喂鸡,精米喂人。
这一切过程都遵循着一种节奏,一种韵律,砻子的一张一弛,拨米棍的一翻一覆,米筛的一旋一转,簸箕的一起一扬,都有一种令人心醉的旋律和一种严谨合度而又随心所欲的规范。
过去,古人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写出了“粒粒皆辛苦”的诗句,不知误导了多少人,实际上,农民们在生产粮食的过程中,也生产出无比的乐趣,不难发现,在所有的农活中,都有默契的配合,铁定的规律,遵循着简单而又无可挑剔的法则。比如捆柴,锁草,栽秧,打禾,每一样都像战士的擒拿格斗一样干脆利落。
我的耳边至今仍然回响着打禾的声音,两人配合,一先一后,第一下,用力把禾手子击打在黄桶壁上,然后翻动手腕,让谷粒落下,第二和第三下轻轻带过,第四下又是重重的一击,用音乐节拍记录的话,是强,弱,次弱,次强。响声叮咚,奏出丰收的鼓点,唱出喜悦的心情。
老人们说“八月黄桶响,冷饭城墙样”。又说“八月鸡眼瞎,谷子里面选蚂蚱”。面对金灿灿的稻谷,白花花的大米,所得是实,粒粒归仓,何况不要缴纳皇粮国税,政府还倒贴资金。你说是不是粒粒皆欢乐,粒粒皆香甜。
劳动产生了节奏,产生了音乐,也产生了生动活泼的语言,农耕文化是我们一切行动的木之本,水之源。当我们陶醉在“城市,让我们的生活更美好”的靡靡之音中时,不妨听一听遥远的田园牧歌,或许对我们的身心有所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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