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门

修门

罔既小说2025-04-27 08:21:47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老赵的心也被惊得“咚咚”地跳起来。不知是收水费的还是收煤气费的,反正除了收费的,很少有人这样敲门。他急忙开门,门口立着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妈。“你是新来的户吧?下去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老赵的心也被惊得“咚咚”地跳起来。不知是收水费的还是收煤气费的,反正除了收费的,很少有人这样敲门。
他急忙开门,门口立着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大妈。
“你是新来的户吧?下去到老槐树下开会!”面无表情,口气生硬,是绝对命令,而不是通知。
“请问你是……”
“我是这个楼口的楼长。”老大妈头也没回,毫不犹豫地去敲别人家的门。
老槐树下来了些许人,或站,或蹲,相互打听要开什么会。本楼口一共十八家住户,三三两两地下来大半。楼长老大妈走进人群,高声说:“不等了,咱们先开着。今天把大家请下来,就一件事,你们也看到了,咱们楼口这个防盗门不知谁给弄坏了,开的时候开不好,关的时候又关不上。得赶紧修上,否则,大家都不安全。”
“可不是吗,昨天夜里我的自行车就在楼道里丢了!”一个叼着烟卷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在老赵的印象里,他是一楼东侧的户主。
楼长接着说:“这不,门刚坏几天,就丢了这么贵重的物件。得抓紧啊,大家看看,是找人维修呢,还是换一个新的?”
“换新的那要好贵的,我家没那么多钱!”
“我家也没钱。”
“我也没有。”
“谁弄坏的谁修!”
“对,谁弄坏的谁给买新的!”
“谁知道是哪家弄坏的!大家都不摊钱,安全怎么保证?”楼长又怕象上次维修下水道的事,吵了小半年,最后还是自己多拿些钱才修上。
“这事报警算了。”
“这么点小事警察能来?”
“楼长,我可知道一些线索。”一楼西侧住户那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斜着眼睛看着大伙说。
“得得得,你别瞎乱猜了。”楼长有意阻止她。
“怎么?我说有线索你还不相信。你想想,这些日子,都有谁搬家了?搬运那么多大件,还能不碰门?还能不把门挤坏?”
“啍!”三楼刚搬来的女户主,听出在怀疑自己,气呼呼地抽身走人。
“怎么样,怎么样?受不了走了吧。哼,刚搬来有什么牛气!”
老赵也是才搬来不久的,听了这样,心里也不受用。刚开始时,他想说两句,出出主意。现在就不能说了,再说就是辩解,就是推脱罪责了。可是,他呆在这里也不是,走掉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笑笑,与那些住户拉开些距离,作出带听不听、带走不走的样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搬家时找来那么多人,别说是家具,来的人也能把门挤破。敢说这门与他没关系!”
老赵听得出,一楼西侧这家女人是直指自己了。他不想与她发生言语冲突,就装作没听见,或者是没听明白。对这个女人,女儿曾在背后叫她“母夜叉”,老赵则在心里叫她“疯狗”。搬家的时候,她就冲搬家公司的民工发了几次火,说人家说话声音大,吵得她没法看电视,又说人家把楼道的墙面碰脏了。老赵当时就想,这家女人住在一楼可能太受压抑了,发泄发泄也没什么。后来老赵请来几个民工为自己家安装遮雨的塑料板,这个女人就象疯狗一样,楼前楼后地追着干活的民工狂吠起来:
“你个臭老忐(城里人鄙视乡下人的称呼),电火花都喷到我家的的墙上了,你给我舔下去!”
“下来,下来,别干了,把老娘的窗台弄脏了,你给我擦!不擦干净你别想走!”
小民工下去擦了。她的手指差点点到小民工的鼻子上。
弄完前阳台后,民工又去弄北阳台。疯狗似的女人又跑着追到楼后:“告诉你,你别从我家阳台上去,我家阳台不是给你踩的!”
在他冲民工狂吠的时候,老赵一直没搭言。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张上狭下窄中间宽的黄脸,看着她那双描画分明的短眉毛,看着她那双干瘪得象破了水的烂葡萄似的眼睛。他看着她狂吠,看着她发疯,看着她小丑一般的表演。他从心里猜测她的职业、她的文化程度、她的生活经历、她的修养、她的为人处事。民工们默默地干着活,默默地承受着一切。活干完了,老赵给他们工钱时,赚意地对他们说,“让你们受委屈了。”
“没关系,我们已经习惯了。”
老赵听了,有点愕然,有点怜悯,又有点悲哀。
人们的议论已经超出修门的话题,说到了新搬来的住户如何影响休息了,如何有陌生人走动了,如何不安全了。又说到了民工,什么素质低了,干活偷懒了,偷东西了,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了。又说到了那几位租房住的年轻人,什么穿得花哨了,谈对象不避人了,经常换对象了,等等。似乎与门无关,又似乎与门有关。
老赵听了一阵,觉得这不象开会,简直就是泼妇骂大街。见有人不高兴地离去,自己也回身进楼回家。进到房里,仍然听到外面的吵骂声,于是他将阳台的窗户关了,静下心来看自己的书。
过了一周,楼门没有换,也没有修。开的时候不好开,关的时候又关不上。一楼的两家住户见了本楼口的人开始不说话了,后来见面,就有点怒目而视了。老赵尽量回避他们,不与他们对视,免得碰撞出火花来。据说,一楼中间的那家住户这些天去了乡下的朋友家了,要不,可能也会瞪起眼睛看人。
楼长老大妈又召集了两次类似的会议,每次会议都是那几个人口吐脏话,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等她再召集时,很多人就不来了。
楼门照样坏着,开的时候不好开,关的时候又关不上。没换,也没修。
一个月过去,楼门仍然没修、也没换。开的时候不好开,关的时候又关不上。到初秋了,树上落下几片过早凋谢的落叶,被风一吹,顺着关不上的门口,旋到了楼道里。
看到这扇门连落叶也挡不住,老赵觉得自己似乎该做点什么,于是他拿起了笔……
第二天,楼口的墙上贴出了一张告示:
本楼口的各位芳邻:
你们好!
我是三楼新搬来的住户,名叫赵宽,是一位教师。这些天,大家因为楼门的事,没少费口舌和心思,我在这里表示感谢!
楼门坏了,这是事实,我们应该找到肇事者。但问题是,公安机关对此类事不屑一顾,而我们每个人又没有侦破案件的权力。凭心而论,我们这十八家住户,谁都不可能是破坏楼门的肇事者,因为这扇门对我们这十八家的安全来说,都是一样的重要。但我们现在却陷入了互相怀疑的怪圈,搞得大家反目成仇,最终的结果,受害的还是我们大家。这与建设和谐社区、和谐社会是不相协调的。依我之见,大家还是坐下来心平静气地想想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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